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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康有为学书【刘海粟】

来源:常州市图书馆 发布时间:2019-11-29

 刘海粟是在天马会画展上初识康有为的。
    天马会是以上海美专教授为核心的中国第一个民间美术团体。刘海粟是重要的发起人和组织者。1921年8月4日,第四届天马会绘画展览会在美国传教士李佳白新建的尚贤堂开幕。他们提倡创新精神,展品强调新意,吸引了无数观者。康有为也看画展来了。他久久站在刘海粟的油画《雷峰夕照》、《回光》、《埠》的面前细细品味。看完展览,他问谁是刘海粟,想和他谈谈。当刘海粟站在他面前时,他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是刘海公的儿子吧?”他们就这样戏剧性地相识了,而且一见如故。第二天,刘海粟就怀着对领导“戊戌变法”的这位思想家的敬意,按照康给他留下的地址在愚园路找到康宅。康府墙上挂满了唐画、宋画、元画,檀香案上陈列着庄严妙曼的佛像和意大利石雕、稀有动物标本,书橱中满是线装书和外文图籍,康有为边向海粟介绍他的珍藏,边谈起中国历代画家,又把刘海粟引进内室,让他观看提香、伦勃朗、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米勒的名作复制品。尽管他们对北宋画院派作品有些分歧,但他们谈得非常投机,很有相识恨晚之感。康有为决定收他为徒,教他书法。几天以后,康有为为收刘海粟作弟子大宴宾客。赴宴道贺的皆系学坛巨擘。他当众为刘海粟讲书,并送他《书镜》一部。
    刘海粟每个星期五准时到康府上课,风雨无阻。康有为尊碑不尊帖,他说:“北碑浑涵质朴,庄穆厚重,格调高。学书应该广搜博览,不要独宗一家。”他教海粟用墨:“干研墨,湿着纸,干着纸,宁浓勿淡,过浓肉滞,淡则单薄无力。”又教他“心是主帅,腕为偏裨,锋是先锋,副毫战足,纸墨为器械。”
    刘海粟每次去上课,康有为总是先叫人磨好墨,海粟一到就为他示范,边写边给他讲运笔和字的结构要领,走时将范本都送给他,叫他回去反复练习。刘海粟在书法上的成就与那时打下的基础不无关系。刘海粟既重师道尊严,又不附和老师的某些偏颇之见,敢于争论。他们不仅是师生,还一直是相知的诤友。康有为有次当着日本首相的面攻击孙中山先生,刘海粟就指出他说得不对。1926年,孙传芳通缉海粟,他深为海粟的安全担忧,一天要上美专数次,劝刘海粟离开上海。美专新校舍“存天阁”三字就是他所写。刘海粟请他到美专讲学,他仪表庄重,夏日也着长衫。1927年,刘海粟送他离开上海去青岛,27日,广东同乡会在英记酒楼为他接风,他仅饮了一杯橙汁,就七孔流血而死。海粟闻之,悲恸不已,直至耄耋之年而不忘。1984年5月,他为重建恩师墓园,从南京乘火车到青岛,启程的前一天,还为乃师第七女康同环所藏其父94件书法集题写了《康南海先生法书》书名和序言。他在序言中这样写道;
    事师奖掖后进,诲人不倦,桃李满园,人才辈出,精励治学,见解独出,于经于史,阐述宏富。尤于书法、诗文。精严纵横,片纸只字,中外同珍。
    他协同青岛市政府,亲自到青岛东郊浮山察看为康有为选取的新墓址,商讨墓园设计图,又去福山支路凭吊他恩师的故居,应青岛市政府邀请,给康有为墓撰写了新的碑文。他在《康南海公墓志铭》结束语中写道:
    铭曰:公生南海,归之黄海,吾从公兮上海,吾铭公兮沧海,文章功业,彪炳千载。
    1985年10月23日,90岁高龄的刘海粟去青岛出席康有为迁葬典礼。他久久伫立墓前,激动得老泪纵横,为历史给予了他恩师以公正而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