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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惊雷【张太雷】

来源:常州市图书馆 发布时间:2019-11-08

8月19日晚,张太雷辗转来到香港,找到了转移到香港的广东省委临时机关。同志们看见他都非常激动,张太雷亲切地和这些在国民党大屠杀中幸亏下来的同志握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有的人忍不住呜咽起来。
    张太雷的眼圈也红了,他坚定有力地告诉大家,中央召开了紧急会议,改选了临时中央政治局,我们要用红色恐怖对抗国民党恐怖对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把红旗重新打起来!
    同志们听了精神大振,每个脸上都显出了同仇敌忾、勇往直前的精神。
    第二天,张太雷向广东省委传达了“八七会议”的精神。决定马上成立领导广州、丁江、北江起事的暴动委员会。为了秘密起见,只由三人组成,张太雷任书记,还有广东省委委员黄平和省委候补委员周文雍。张太雷除了抓省委的全面工作外兼管军事,周文雍负责工人赤卫队,黄平协助广州市委书记吴毅和周文雍工作。
当晚,张太雷在灯下提笔写信向中央常委汇报工作,并附上暴动计划请求审批。
    为了了解广州的形势,做好暴动的准备,张太雷于8月28日来广州上九路杨巷胜利汽车修理行――中共广州市委的地下机关,见到了吴毅和周文雍。张太雷向他们传达了中央精神,主要是积极准备武装起义。
    吴毅、周文雍都兴奋有为了,说:“可盼到这一天了!敌人杀我们的同志都杀红了眼,工贼、叛徒还助纣为虐,同志们早就想大干一场了!”
    他们向张太雷简要汇报了广州的情况:粤系军阀张发奎、黄琪翔和桂系军阀李济深圳特区、黄绍�,为了争夺广东的地盘,已是剑拨驽张,势同水火。虽然由于敌人制造“四一五”事变,突然袭击,我们吃了大亏,但在4月17日,马上重建了地下广州市委,继续组织全市工人罢工、集会示威、营救被捕的同志,开展各种革命活动。周文雍还亲自指挥洋务和手车工会的青年武装队,到南堤去袭击国民党市党部及其“工人部长”和叛徒,打击了反革命的气焰。
    张太雷提出,最好以原来工人纠察队为骨干,把各工会的武装力量统一起来,扩大工人地下武装。另外,要注意隐蔽,保存力量,不能与敌人硬拼。并与两人共同研究了广州暴动的各项准备工作。
    了解了情况后,张太雷马上返回香港,召开省委会议,向大家宣读中央回信,信中同意广东省委的暴动计划,而且催促立刻着手准备,不要等待南昌起义部队。于是会议决定派黄平、杨殷等同志回广州具体领导暴动的准备工作。根据中央的指示,张太雷本人马上赶赴潮汕地区,迎接南昌起义部队。
    临时前,他又给中央写了关于敌我军事情况的报告,末尾要求将参加南昌起义的领导人的家眷赶紧护送来,以防敌人对家属下毒手。
    顺便又给陆静华写了一封信。虽然身边有了王一知,张太雷并没有忘记结发的妻子,仍然经常写信寄钱回去。
    9月22日,张太雷和潮汕地委的杨石魂、古大存等,带领农军配合南昌起义的先头部队攻占了潮州城。
    张太雷马上召集地委的同志开了个紧急碰头会,提出:“赶快把工人组织起来,连夜抢修铁路,配合南昌起义在大部队进汕头。”
    于是,张太雷和杨石魂直奔铁路工会,和工人们一起挥锹赶修铁路。古大存等人到铁路沿线组织农军一起行动。
    9月23日,南昌起义部队乘火车迅速围住汕头,在农军配合南昌起义的先头部队攻占了潮州城。
    张太雷马上召集地委的同志开了个紧急碰头会,提出:“赶快把工人组织起来,连夜抢修铁路,配合南昌起义大部队进汕头。”
    于是,张太雷和杨石魂直奔铁路工会,和工人们一起挥锹赶修铁路。古大存等人到铁路沿线组织农军一起行动。
    9月23日,南昌起义部队乘火车迅速围住汕头,在农军的支援下很快占领了这座南方重镇。
    在庆祝胜利的大会上,张太雷和周恩来重逢了,两个都非常激动。当晚,张太雷向周恩来等少数南昌起义前敌委员会委员传达了中央紧急会议的精神。尽管连日的紧张、疲劳,使他的脸显得又瘦又黑,但他讲起话来仍精力充沛,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说:“革命委员会要改为苏维埃,唾弃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改竖镰刀铁锤的红旗,由我党单独领导武装革命。这里敌人力量很大,可以考虑转移到海陆丰,和那儿的农军会合,建立革命根据地。”
    大家听了都很兴奋,准备立刻南下重建广东根据地。
    三天后,召开了中共南方局第一次正式会议。大家对原书记张国焘非常不满,周恩来、彭湃、恽代英、黄平等人都推选张太雷担任书记,又增选李立三为委员。
    这时,军事形势对起义部队极为不利,敌人重兵压向潮汕,而我军却兵分三路,随时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黄绍�很快夺回潮州,我军主力在汤坑与薛岳部激战不下,伤亡惨重,最后败退下来。
    10月2日,前委在普宁流沙镇天后庙召开紧急会议。彭湃、刘伯承、恽代英、林伯渠、聂荣臻、张国焘、李立三、叶挺等人参加了这次会议。周恩来头上包着手巾,强忍高烧的痛苦主持开会。
    这时,二十五师被隔绝,二十四师伤亡太大,形势十分危险。
    会上张太雷正式传达了八七会议精神后,周恩来说:“我们就按中央指示,部队转向海陆丰坚持长期斗争!”
    大家沉默了片刻,叶挺提出异议,他说那儿已有敌人,部队会受到夹击,背水作战,恐怕对我军不利。
    可是,贺龙的二十军已向那里挺进,于是大家议论纷纷。这时,通讯员匆匆进来报告说,二十军的两人师投降了敌人,会场更骚动起来。还没等大家商量出办法,只听镇子外边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张国焘半天没吭声,这时跳起来说:“我去看看,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迅速跑出门去,一扫平日的迟缓与雍容。
    五分钟、一刻钟,还不见张国焘的人影,而枪声却越来越近。
    张太雷扶起被恶性虐疾折磨得发抖的周恩来,带领大家果断地撤出此地。刚出大门,就望见远远的街上跑来一队端着步枪的敌人。张太雷当机立断背起周恩来钻进屋旁的小巷,其他人紧跟在后面。
    枪声大作,部队被打散了。张太雷他们只有一支手枪,既不认路,又不通当地语言,真是险象环生。幸亏一位农民把他们藏到家中,躲过了追捕的敌人。晚上,还找到潮汕地委书记杨石魂。
    这时,周恩来已陷入昏迷,还在不住地叫喊:“冲啊!冲啊!”
    张太雷要杨石魂想办法安全护送周恩来去香港。很快,杨石魂找来一副担架,与张太雷、叶挺、聂荣臻轮流抬着周恩来,连夜转移到陆丰甲子港。
    几天后,杨石魂找到一条小船,准备送他们出海。因为船太小,只能勉强载三四个人,张太雷让周恩来他们先走,自己再想办法去香港。
    10月14日深夜,历尽艰险的张太雷终于来到香港省委秘密机关。值班的同志惊喜地迎上来,向他报告说周恩来、恽代英、聂荣臻等都平安到达了。
    第二天上午,张太雷亲自主持了广东省委和南方局的联席会议,作了《“八一事件”之经过、失败原因及出路》的报告。他严厉批评了张国焘以“中央代表”身份竭力反对南昌起义的错误,总结了起义失败的教训就在于:“不注意怎样趁军队力量所及的地方去帮助进行土地革命,军事行动没有与农民暴动打成一片。”他还尖锐地指出:“此次失败很明白地告诉我匀,单纯军事的投机,没有唤起广大农民起来,必然要失败。”“以为农民没有力量,这个错误观念,我们应该严厉反对!”同时,指明了目前的方针,是要彻底进行土地革命,抛弃国民党的旗帜,以在各地建立工农兵苏维埃为目标;军队一律改为工革命军,打出镰刀锤子的红旗;各地仍应积极准备暴动,伺机起事。
    他最后说:“革命前途肯定是有希望的,我们必须抛弃过去的错误观念,彻底执行党的新政策,一定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与会者报以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发言同意报告的观点。
    讨论到关于广州暴动的问题时,聂荣臻、黄锦辉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全国革命正处于低潮,广东也是如此,大部分组织被破环,工农革命力量遭到严重损失,真正靠得住的就是一个教导团。两广军阀虽有矛盾,但在对付共产党方面是一致的。所以,现在想夺取广州,建立全国工农苏维埃政权条件还不成熟。
    张太雷是比较同意这个观点的,他觉得目前最好保存骨干,避开强敌的锋芒,转移到海陆丰等革命基础较好的农村,去进行土地革命,建立革命武装和政协权。
可是,张国焘提出广暴是中央的决定,黄平等同志也纷纷要求马上起义,向反动派复仇,会上形成了一边倒的强大呼声。会议最后决定“要坚决勇敢地树起工农革命的大旗,建立工农政权。”
    随后,张太雷带着省委工作计划,先去汕头处理南昌起义失败的善后工作。在那个极其险恶、混乱的环境中,张太雷紧紧依靠当地组织,坚决实行隐蔽精干、收缩队伍、转移到农村的政策,保护了一批骨干和群众,留下了革命的火种。
    在汕头期间,张太雷面对血腥的局势、嚣张的敌人,愤怒地写下了《广州工人十月十四日大示威》一文,警告反动派说:“我们的军队虽然一时失败了,但是我们的基本队伍还是日益增长地存在着,并且存在你们的心里!我们军队的枪把虽然这一次没有击破你们的脑袋,但是我们工人的锤头将在你的心胸中捣烂脏腑!”
    把这里的工作安排停当后,张太雷乘船去上海,准备亲自向中央汇报有关暴动的问题。
    王一知已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看到消瘦、黧黑的张太雷,真是悲喜交集。
    张太雷为还没满月的小儿子取名“知春”,并对王一知说:“中央已经决定发动广州起义,我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忠心为党为人民的共产党员是不怕困难的,我为革命义无反顾!”
    11月8日,临时中央政治局在上海召开了扩大会议。在瞿秋白主持下,会议通过了共产国际代表罗明纳兹起草的《中国现状与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主观地认为革命形势在不断高涨,应该不间断地革命,要求继续组织各地的武装起义。
    会上在总结南昌起义的教训时,张太雷以确凿的事实,驳斥了张国焘的狡辩证抵赖,愤怒地揭发批判他“假传圣旨”,反对南昌起义带来的严重后果,以信在潮汕临阵脱逃、置大家于不顾的卑劣行径。
    张国焘如坐针芒,跳起来反诬道:“太雷同志,你不是记忆错误或传闻失真,便是有意帮人入罪了。这不好吧?
    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周恩来等当时在场的同志都沉不住气了,一致谴责张国焘,终于使他无话可说了。
    11月17日,在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上,周恩来提出由张太雷、恽代英、张善铭、黄平、陈郁、黄谦、周文雍组成中共广东省委常委。
    同时,粤桂战争爆发。张发奎驱逐了李济深等桂系军阀,进驻广州。黄绍�不甘心丢失这块肥肉,集结兵力准备袭击广州。张发奎将主力开往梧州一带加强防范,市内只留下教导团、新编的警卫团及一部分警察。
    教导团由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武汉分校近3000人的学员组成,在“七一五“政变后,改编成二方面军军官教导团,其中本来就有许多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进步青年。当时隐蔽在张奎的第四军中任参谋长的叶剑英,乘南昌起义之后敌方人心惶惶之机,“毛遂自荐”、兼任军官教导团的团长。他抓紧思想教育和军事操练,并利用张发奎想驱逐李济深,图谋广州的野心,把教导团调进了广州。
    警卫团是赶走李济深后新编的队伍。叶剑英向张奎推荐中共地下党员梁秉枢当了团长,并乘机发动广州起义,通过了由周恩来、张太雷、苏兆征等起草的《广东工作计划决议案》。
    由于这两个团后来成为广暴的主力,起义失败后,当时国民党广东省政府首脑、中共叛徒陈公博在《寒风集?军中琐记》中写道:“……怪不得我们一方面由公安局破获无数共产党的机关,仍然没有办法消弥这次事变。原来我们的参谋长兼教导团长就是共产党,警卫团的团长梁先生也是共产党!”
    中共中央和共产国际都把希望寄托在广州起义上,当然也是因为南昌起义和原想攻打长沙的秋收起义都失败了。为此,瞿秋白专门找张太雷长谈了几次。看到瞿秋白更加消瘦、焦虑的病容,张太雷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但他心里一直很矛盾,觉得敌我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现在贸然发动起义时机是否成熟?
    11月19日,张太雷在上海临时的家中为儿子操办了简单的“满月酒”,与亲近的同志们话别。周恩来夫妇、瞿秋白夫妇都来了。同志们举杯祝张太雷此行顺利,成功!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钟,张太雷悄悄下床,穿好衣服,提起箱子准备动身。王一知惊醒过来,抓住张太雷的手说:“这么早就走?我叫娘姨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要让她再起来了,大家忙了一天,第二天还得干。我自己上船买点东西吃。”张太雷说着,转身走出门去。
    王一知凝望着他高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眼里噙满了泪花。
    11月26日,地下交通萧学文,陪同化了妆的张太雷从香港回到广州。张太雷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系着漂亮的领带,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胸前晃动着金表链,很像银行的高级职员。他们快步走进了广大路二巷四号四楼市委地下机关。
屋里坐着省委常委黄平、陈郁、市委书记吴毅、共产国际代表罗曼等人。看见张太雷进来,都高兴地迎上去。
    张太雷和大家一一握手后,坐下来主持会议。这次会议的气氛热烈而热烈,只有一个中心议题――暴动。张太雷首先传达了中央的指示,接着大家汇报了这一段的准备工作,最后决定把暴动委员会改为起义总指挥,张太雷担任总指挥。
    不久,由张太雷起草的《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号召暴动堂言》在手车工会、洋务工会、海员工会、郊区农村等处的工人、农民中秘密传开了。同时,省委派出大批干部部分赴广东各地组织农民起义,配合广暴。并飞速通知正在湘粤边界活动、由朱德率领的部分南昌起义部队南下答应。
    一个星期日的午后,在沙面江上许多帝国主义军舰、轮船的中间,飘荡着一只长两丈余、宽一丈的灰绿色小邮船,用帆布围得严严实实,中间竖着一根十字桅杆,上面飘扬着一面蓝底白边、写着斗大的“邮”字的三角水纹旗。不时有黑乌鸦般的水警的小艇,在它的前后左右来回巡逻。
    张太雷来到岸边,准备去参加重要会议。却看见一个戴黑镜,穿一身黑纺绸裤褂,斜叼烟卷的魁梧汉子向他走来,心中暗惊:糟了!准是特务!
    不料汉子擦身而过轻轻地说:“太雷同志,接你的小船就在东桥堤下。”
    张太雷这才发现原来是海员工会的秘书长梁祖贻。
    小船很快把他送上了邮船,掀开油布走进舱内,里面早已挤满了20多位各工会的代表。
    张太雷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同志们,都好吧?”双腿一盘坐了下来,取出金链怀表看了看,接着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中央指示我们在广州举行工农兵大暴动!”
    话音未落,工人代表就欢腾起来,海员工会的何振武急不可耐地问:“太雷同志,什么时候动手啊?”
    大家都静下来,眼巴巴地望着张太雷。
    张太雷笑了笑,沉着冷静地说:“暴动可是个大事情,一点也急不得。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动手。”他小声地用激昂有力的语调又说:“咱们忍耐够了,国民党太狠心,上海杀不够,又在广州开刀。难道咱们就一天天背着手等倒楣吗?不!共产党不是泥巴捏的,没那么好欺负。毛泽东在湖南领导了秋收起义,打得多痛快……”他的两臂上下挥舞,金表链在胸前不停地摇晃。人人都被他的激情所感染,大家互相对视,眼里都放射着兴奋的光芒。
    接着张太雷详细布置了任务,重点是扩大工人武装,打击黄色工会,揭露敌人,团结群众。
    很快,省委把“四一五”以后组织起来的工人赤卫队,按行业改组成七个联队和特别队,共3000人。并加紧准备弹药,集中军火。
    12月4日傍晚,张太雷秘密召集教导团、警卫团、黄埔军校特务营等军队中的党团员、骨干分子在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前开会。
    张太雷对大家说:“……十月革命,首先有列宁格勒的两团士兵同情工人,后来影响了帝俄在前方作战的部队,终于取得革命成功。今天我们起义,也有两个团的士兵同情革命……”
    随着他有力的手势,那声声灼人的话语打动了每一个听众的心。二百多人不约而同庄严地举手行军礼,表示愿意誓死为创建工农苏维埃而战斗。
    张太雷要求大家抓紧团结群众,严密监视运动分子,做好起义的最后准备。望着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分批离去的同志们,张太雷又嘱咐叶镛、覃正格:“一定要隐蔽,不能打草惊蛇!”
    在张太雷要求的领导下,工人、军队方面基本准备就绪,和海陆丰的农民也联络上了。12月6日上午10时,起义总指挥部在沙面西桥调元街广州市委委员何振武家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有关起义的几个重大问题。
    这个隐密的联络点是何振武按张太雷的指示早早预备下的。杨殷、吴毅、恽代英、张太雷等八九个先后都到了,何振武的妻子在门口做针线望风。
    张太雷主持会议,首先研究了新政府的人选问题。大家提议由苏兆征担任广州苏维埃主席,在他未到任前请张太雷代理。然后确定了各部门的负责人。
    接着恽代英宣读了张太雷草拟的政纲、宣言等文件,大家一致通过。
    当研究军事行动时,人们都活跃起来。这时沙面有帝国主义的军舰虎视眈眈,河南岸又有军阀李福林部。何振武红着脸一拍桌子说:“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全面起事!”
    马上有人热烈赞同。
    张太雷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同志们的意见不错,一口吃掉,干净爽快!”
    何振奋武喜形于色,心想这才过瘾,才够无产阶级的气魄!
    没想到张太雷忽然拐了一个大弯说:“然而,咱们得策略点,量力而行。一开始就全面铺开,那可不成啊!依我看先把这两方面稳住,等时机成熟再一口吞掉!”
大家认为还是张太雷的做法稳妥,最后决定:12月13日举义。
    第二天中午12时,张太雷在司后街一家电影院,秘密召开了工农兵代表大会。
    他向大家传达了中央指示,宣读了起义的政纲,鼓励同志们为建立自己的政权而英勇点头。他那充满热情和煽动力的演说,使全场的情绪迅速达到了高潮。
    大家对起义纲领中明确规定土地分给农民,工厂归于工人,举双手赞成。张太雷还强调说:“凡是有关群众切身利益的事,我们办好了,就能影响到全中国穷人的心,就能表明我们是为穷苦百姓服务的。”
    每个人听到了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都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12月8日,张太雷向中央报告起义的最后准备。并决定将省委机关从香港迁回广州。
    在上海的汪精卫,于12月9日得到了广州情况有变的惊人消息,顿时气急败坏。为了和桂系争地盘,与蒋介石一较高下,他打扮成国民党“新左派”,玩弄假民主的把戏,妄图骗取广州人民的支持。没想到不但被揭露了真面目,引起全市罢工示威,还授人以柄,被骂作“通共”。他真是很透了被政敌当作武器打击自己的共产党!
    汪精卫马上派老婆陈璧君回到广州,要张发奎共产党暴动。
    陈璧君刚走,他又迫不及待地连发三封电报,恶狠狠地命令“凡有纵容共产党者,立即严办!”要张发奎迅速解除教导团的武装,搜查苏联驻广州领事馆,镇压各工会的革命运动。
    第二天,汪精卫还不放心,再次致电张发奎:“坚决反共,勿为敌人所笑,使亲友痛心!”
    连续收到急电的张发奎,又听到特务队长报告:在大安米店搜出了60颗土造手榴弹,店老板招供说,那里是共产党的地下武器转运站,他们马上要暴动。
    张发奎顿时惊呆了,他铁青着脸命令全市戒严,电令黄琪翔回师文稿,明天缴教导团的枪。
    米店一出事,起义总指挥部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张太雷提议明天举事。
    这个动议被一致通过。张太雷马上向中央写报告说:“……此时如不动作,教导团力量将被其解散,同时敌人更加紧地向我们进攻,故广州暴动即须很快地发动。”
    傍晚,张太雷赶到财政厅前地下联络站,参加两团的骨干会议,布置立刻起义的标志是在军帽、脖颈、左臂上系红布带,口令为“暴动,夺取政权!”以及进攻目标等军事部署。并让人把赶制的有镰刀铁锤的红旗和红布带送到部队。
    午夜刚过,教导团驻地气氛紧张。张发奎的表弟、新任的教导团参谋长朱勉芳命令加派了岗哨,正躺在床上做升官的美梦。几位革命军人闯进门来,把他捆绑起来拖到团指导员办公室门口。其他一些寝室也拉出了被擒的反动军官。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们有的被当场处决,有的暂时关押。
    12月11日凌晨2时许,随着三声又短又急又尖的紧急集合哨音,教导团的官兵们飞快地奔向大饭厅。
    张太雷和叶挺等人快步走进来。今天,张太雷穿着军装,腰系武装带,挎一支手枪,神采奕奕,十分英武。他大步走到台前,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火一般的激情,红领带在胸前晃动,用洪亮的声音说:“……革命士兵同志们!在国民反动派的血腥屠杀下,除了和工人、农民一道高举红旗,拿起武器,和他们拼个死活外,第二条出路是没有的。起来吧!广州苏维埃万岁!无产阶级革命成功万岁!”
    台下响起了激昂的口号:“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拥护工农民主政权!”官兵们纷纷扯下青天白日帽徽,系上了鲜红的布带,庄严宣誓:“为建立中国的巴黎公社而战!”
    紧接着叶挺作了战斗部署。
    3时30分,三颗红色信号弹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在一片热烈的“起义啦”的欢呼声中,镰子铁锤的大红旗迎风招展,震惊中外的广州起义爆发了。
    整个城市从黑暗中惊醒,经过激烈的战斗,起义军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占领市内大部分地区。昨天还是白色恐怖笼罩下的羊城,今天变成了一片红色欢腾的海洋。全城人声鼎沸,枪炮震耳,到处回响着激动人心的口令:“暴动,夺取政权!”
    会议决定起义部队命名为中国工农红军,叶挺任总司令。张太雷为中华广州苏维埃政府代理主席、人民军事委员。
    大家异常兴奋,拼命鼓掌、欢呼,庆祝无产阶级政权的诞生。
    然而,狡诈的敌酋张发奎等人乘机乱逃跑了。他们坐军舰赶赴江门调兵,计划围攻广州。珠江南岸的李福林部,也准备反扑。敌强我弱,危机四伏。
    当晚,起义总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大多数同志仍沉浸在起义胜利的极度兴奋中,主张和敌人硬拼到底。
    叶挺忍不住说:“广州地区敌人兵力太多,又近在咫尺,反扑过来我们很难应付。最好把队伍拉到海陆丰,去和农军会合。”张太雷很赞成他意见,十几天前他曾犹疑地问黄平:“你看现在是否可以暴动呢?”黄平却断然回答:“当地要暴动!”现在他希望大家能冷静地分析形势,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没想到外号“毛子”的共产国际代表罗曼跳起来,严厉批评叶挺:“革命者起义只能进攻,不能退却。你这简直是想去当土匪!”他接着武断地指示,要继续进攻,明天立即如开工农兵大会,宣布苏维埃政府成立。
    12月12日拂晓,李福林的第五军在帝国主义军舰炮火的掩护下,分两路强渡珠江,向广州城推进。
    叶挺和张太雷率领红军顽强抵抗。在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后,张太雷赶到丰宁路西瓜园参加广州工农兵拥护苏维埃政权群众大会。
    张太雷精神抖擞地走上主席台,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宣布:“广州苏维埃政府成立了!”
    霎时间鸣般的欢呼和掌声响了起来,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张太雷接着宣读政纲、政府成员名单、给共产国际的电报等。会场反响愈加热烈。
    散会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刚回到总指挥部的张太雷,接到报告说,敌人正从大北门进攻观音山,有一股已向这里扑来。他立刻与罗曼匆匆上车,赶赴前线指挥战斗。
    张太雷看到周围混乱,为了保证共产国际代表的安全,他和罗曼调换了位置,坐到车前。
    汽车开到大北直街口,只见街上挡着许多沙袋,司机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就在这时,从前方左右两侧冲出十几个人,狂叫着开枪向汽车冲来。
    张太雷奋起还击。敌人被打退了。罗曼只受了点轻伤,张太雷却身中三弹,倒在血泊中。
    弥留之际他紧握双拳,对赶来救援的同志说:“同志们,要和敌人战斗到底!”
一起牺牲的还有司机和他的卫士。
    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沉痛哀悼这位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周恩来指出,广州起义是广州工人与革命军人联合起来的英勇尝试,虽然在强大敌人的反扑下,广州起义失败了,起义的组织者和领导人张太雷,在起义的第二天,也在作战中英勇捐躯,他牺牲时才29岁。但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张太雷和其他成千上万的革命烈士的英名,将与这些起义的不朽的历史事件一起,永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