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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踏荆棘路【刘海粟】

来源:常州市图书馆 发布时间:2019-11-29

  经过近两月的筹备,上海图画美术学院于1913年1月28日
    在《申报》上刊登招生广告,称:“专授各种法兰西图画及西法摄影照相、铜版等美术,并附属英文课。”2月正式开学上课,首期招生两个班,即绘画正科和选科。他们边教边学,相互研究,经常和学生一起到苏州河畔现场写生作画。不久,学院又添办速成班,校舍不够用,他们把图画美术学院迁到爱而近路(今安庆路)东首6号洋房,又决定增开函授部,8月7日,在报上刊出了广告。周湘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以中西图画学堂和图画专门学校校长名义,在《申报》上刊登《图画美术学院诸君鉴》一文。他在文中说:“贵院长及教员等曾受业本校,经鄙人之亲授,或两三月,或半年,故诸君之程度,鄙人无不悉,为学生尚不及格,遑论教人。今诸君另设贵院,与鄙人为旗鼓,其如误人子弟。呜呼,教育前途厄也。”
    这是海粟所没有料及的。他和乌始光都惊异不已,他不相信此乃他的先生所为。而他创办图画美术学院,是在他的建议和鼓励下进行的,他怎么会在他事业刚刚取得一点成效时突然给他迎头一棒呢?他想不通,也不相信,就跑去找周湘,周湘却拒不相见。刘海粟这才确信系周湘所为。他气愤地跑了回来,凭着少年盛气,即刻拟了则通告,云:“顷阅《申报》,载有周湘告白一则,信口轻蔑,本院诸君深甚骇异。本院院长虽出自周门,而所聘教员,皆于画学根底甚深,并非周之门第,且本院学生成绩优美,在人耳目。周湘欲以无稽之言,一笔抹杀,抑何可笑。……本院除与周湘交涉外,特登报声明。”可周湘仍然不断在报上对其诋毁。涉世不深的海粟,却从这件事中明悟了很多人生道理,他虽只有18岁,但他非常聪明,他知道,不能只凭一时的意气用事,一未在报上打笔墨官司,那只能费心费力,于学院的发展不利,重要的是要集中精力把教学质量搞得好上加好。只要他们教出来的学生成绩优良,别人说什么也是枉然。他把他的想法诉诸于他的同仁们,经协商讨论后,一致同意他的意见,由他草拟了份通告,曰:“有名周湘者,以种种胡言告白,破坏本院名誉,经本院登报声明,以后周湘再有诬蔑之言,本校认为无声明之价值,当置之不理矣。”
    在他们共同努力下,上海图画美术学院又有了新的发展,学生已有百名,校舍又不够用了。10月27日,他们又把学校迁到北四川路横浜桥南全福里7号。也就在这一年,朱屺瞻(增钧)、王济远、徐悲鸿,走进了他们学院,成为第二届西洋画科选科班学生。后来他们在艺坛上都成了赫赫名家。王济远毕业后留校任教,后任西画系主任和副校长,是海粟新兴艺术的坚定拥护者和支持者。
    海粟一边刻苦自学,一边绞尽脑汁扩展美术教育事业,他们不仅开办函授,还仿效欧美各国发展美术教育手段,开办了半夜炭像速成科(夜校),让那些想学美术而没有时间的好学之士可以利用闲暇来学习。他们还想方设法吸收人才,师资队伍日趋雄厚。很多著名的画家都加入了他们的教授行列。他们的校址一迁再迁,又迁至海宁路10号。他们的队伍在不断发展壮大,陈晓江、滕固、张书新、张弦、萧龙士、吴弗之、李可染……新生一批又一批纷至沓来。他思才如渴,仍不满足,有一天,他听说新舞台出现了奇妙的背景画,就慕名前往。他被舞台上的布景、灯光、效果吸引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舞台景象:天上的雷电雨雪,海上的浪涛飞舟,声影交融。李吉瑞《独木关》的山神庙前,有了自升自落的月亮;《洛阳桥》下鱼龙悠游戏水;《斗牛宫》里闪烁着奇妙的星辰。他看完戏,就去后台打听这奇妙布景的设计者。当他得知它出自张聿光先生之手,立即就找到张先生说:“海粟佩服先生的独创和奇思妙想,没有想象就没有艺术,我想请先生出任我们图画美术学院的校长,我自愿降为先生的副职,作先生的助手。恳请先生能接受我的请求。”接着他就宣传起他们的办学主张,“我的办学目的,一为研究高深美术,培养专门人才,表现个人高尚人格,发展民族文化;二为选拔实施美术教育人才,培养、表现国人高尚人格,指导社会文化;三为造就工艺美术人才,改进工业,增进国人美的趣味。”他越说越激动,“张先生,我拥护、赞赏蔡元培先生的‘注重道德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完成其道德’的美学思想,我曾在报上呼喊‘美术就是人生’,我还高喊‘高尚艺术才是人类文化的象征。’却和者寂然。我并不气馁,我相信新生终将取代腐朽,新兴的美术必将导致艺术复兴。我倾慕先生的艺术功力,有你助我,必将使我们的教学质量迅猛提高。”张聿光被他强烈的情感打动了,他毅然放弃了新舞台优厚的经济待遇,接受图画美术学院的校长职位。但他们合作的时间没几年,后来因艺术观点的分岐,还是分道扬镳了。